来源:北京市方志馆 发布时间:2025-06-13
编者按:
北京大运河文化带,自然生态要素和社会经济要素高度融合,古都文化、京味文化、红色文化等集于一身,留下了丰富的古迹遗存,见证了城市的沧桑巨变,承载了宝贵的文化记忆。为服务全国文化中心建设,中共北京市党委史研究室、北京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全面梳理北京大运河的历史脉络和文化内涵,编写了《北京大运河故事》一书。即日起,人文之光网摘选部分文章予以转发,敬请关注!
“离通州四十,离通州四十,船到张家湾,货到里二泗。”
一句昆曲《彩楼记·泼粥》中悠远别致的唱词,仿佛自运河水面上冉冉飘来,让观众如痴如醉。这句唱词不仅刻画了皇帝和官员出行的场面,也印证了梨园行内“水路即戏路”的说法。
昆曲萦绕运河畔
“水路即戏路”,这样的“水路”首推京杭大运河。
昆曲形成的基础是元末明初的南戏。南戏形成昆曲,贡献大者首推元末明初平江(今苏州)昆山人顾坚。他自幼随姑母学曲习唱,常与“风月福人”杨铁笛、“风月主人”倪云林、“风月异人”顾阿瑛交往,因此自号“风月散人”。他还跟当时文人顾德辉、杨维祯、倪元慎等交往很深,精于南辞,善作古赋。他善于发现南曲之奥妙,在曲调和剧目上都有所创新,形成了自己独特的“昆山腔”,被誉为“昆曲鼻祖”。明嘉靖年间,魏良辅改进昆曲的配乐,形成昆山腔特有的水磨腔曲调、配乐形式和演唱音字的连缀。其风月情词,甚得闺中姑嫂喜爱,逐渐流行开来。后来昆山腔不只限于吴中一隅,最终成为“四方歌者,皆宗吴门”的局面,沿运河开始向北方传播。
万历年间,昆曲传到北京,“今京师所尚戏曲,一以昆腔为贵”,吸引了明代著名文学家袁中道等人竞相观看,他们尤其对昆山腔戏班演出的《八义记》《义侠记》等曲目,拍案叫绝,击掌赞叹。
明末清初,由于战乱,许多王府大班、贵族家班艺人散落到民间,昆腔因而有了北方的民间色彩、地方特色。清康熙年间,昆腔创作达到一个巅峰。以洪昇的《长生殿》、孔尚任的《桃花扇》、李玉的《千钟禄》等名剧为代表,各地各种昆曲优秀剧目层出不穷,演出经久不衰,深受百姓欢迎。
依靠大运河、长江等水道,昆曲得以迅速传播至四方,为各地方剧种所广泛吸收,并以其精湛深邃的艺术内涵渗入其他剧种、戏班中,继续焕发光彩。同时,在流入地与方言、民间音乐等结合,“声各小变,腔调略同”,衍生出诸如南昆、北昆、浙昆、湘昆等流派,形成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的昆腔系统。
2001年,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第一批“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”,成为我国第一项被列入这一名录的宝贵遗产。
四大徽班进京城
京剧诞生地大栅栏百顺胡同(金玲 摄)
乾隆六十多年间,全国有三次重大庆典,即皇太后六十寿辰、八十寿辰和皇帝八十寿辰。在这些庆典中,听曲赏戏是重要内容之一。全国各地戏曲班社,经运河云集北京献唱。在皇城外搭建多座戏台,若干剧种同时演出吉祥剧目,四乡父老异常欢悦,盛况空前。
清乾隆五十五年(1790),为给皇帝祝贺八十大寿,以旦角演员高朗亭领衔的三庆班进京献艺。他们在瓜州入大运河北上,直达通州,成为徽班进京的先锋队。高朗亭“丰颐皤腹,语言体态,酷肖半老家婆”。入京时以安庆花部二黄调为主,合京、秦两腔演出。高朗亭主演的《傻子成亲》一剧红遍京城。三庆班演出的剧目,既有宫廷斗争题材,也有反映民间生活的内容,上至皇帝、后妃、官员,下至士子、商贾、樵夫,无不迷上他们的表演。
三庆班进京献艺成功的消息传到扬州,四喜、春台、和春、启秀、霓翠等徽班大批演员也陆续到达北京,落脚大栅栏百顺胡同、韩家潭一带。这些徽班经过发展合并,最后形成三庆、四喜、和春、春台四大徽班,史称“四大徽班进京”。此时,京腔(高腔)、秦腔已先行流入北京,徽班在演唱二黄、昆曲、梆子、罗罗诸腔的基础上,兼容并蓄其他曲种腔调,“各擅胜场”。民间曾有“三庆的轴子、四喜的曲子、和春的把子、春台的孩子”的说法,意思是三庆班以连演大本轴子新戏闻名,四喜班以昆腔曲子风行,和春班以武戏取胜,春台班以童伶见长。二黄调徽戏盛行一时,逐渐压倒了在京城长期流行的秦腔、昆剧,开启了京剧形成的初始阶段。
博采众长成国粹
“本是梁溪队里人,爱歌楚调一番新。蛙声阁阁三弦急,流水桃花别有春。”这首写于乾隆年间的《咏四喜官》诗,记述了京剧形成过程中诸腔竞奏、徽汉合流、“班是徽班、调曰汉调”的场景。
清嘉庆二十四年(1819),汉调春台班首次进京,艺人米应先以唱关羽戏享誉京师,成为台柱子。湖北汉调班老生余三胜,进京后搭徽班演出。据说,他进宫演唱《四郎探母》时,嘉庆皇帝曾口封他为“戏状元”。汉调演员搭入徽班,使徽班戏声腔吸收了山陕梆子的特长,创造出旋律更加丰富的“楚调新声”。“老生前三杰”中程长庚为“徽派”,张二奎为“京派”,余三胜为“汉派”。凡在演唱时使用湖广音的均为汉派,虽名为三派之一,其实在徽班中占有统治地位。湖广音的使用,从余三胜到“老生后三杰”之一的谭鑫培,以及后来的余叔岩等,一直沿用。
从徽班进京到道光二十年(1840)左右,京剧慢慢地形成了以西皮、二黄为主,兼擅昆腔、吹腔等的声腔板式,从而更加丰富和美化,流畅动听。由形成初期的“时尚黄腔喊似雷”,融入北京字音,则出现了新的韵味。在演唱语言上,以《中原音韵》为标准,北京字音与湖广音结合,形成了“十三辙”“韵白”“上口字”“尖团字”等规范。同时,伴奏乐器由笛子变革为胡琴,胡琴由初期的短软弓变为长硬弓。程长庚一辈的角色,学戏用功在同治以前,是用笛子随腔的,所以庄重。谭鑫培一辈的角色,就用胡琴伴奏了,所以腔较花。
同治、光绪年间,各班生旦净末丑,济济多士,以谭鑫培为代表的“同光十三绝”名震天下。在京城里形成的皮黄戏,无论声腔、剧目、舞台语言、表演以及演员阵容都出现了质的变化,有了“京音”特色。这种带有北京特点的皮黄戏当时获得了一个新名字——“京戏”。
俗话说:“人不辞路,虎不辞山,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。”京剧从北京前门一带走向全国、走向世界。2013年,西城区大栅栏百顺社区打造成“京剧文化精品胡同”,建成京剧文化主题公园京韵公园。2021年,大型京剧交响套曲《京城大运河》在国家大剧院推出。该剧以“一支塔影见通州”“天上的星星郭守敬”“飘来的北京城”“致敬大运河”4个乐章,歌颂京杭大运河在京剧形成过程中的丰功伟绩。
京剧,无论是在徽班进京、徽汉合流的孕育时期,还是在顺河南传、形成流派的成长发展过程中,始终与大运河息息相关,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京剧艺术家。正如京剧业内老艺人们常说的:“没有漕河,就没有咱们二黄啊!”没有京杭大运河,也就没有今天享誉世界戏剧艺术之林的国粹。
(来源:北京市方志馆微信公众号;文章引自《北京大运河故事》,北京出版社2022年版;图片来源:原文配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