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西省南丰县曾巩文化园的曾巩塑像。  来源：南丰县人民政府网

　　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是江西南丰人。曾巩生于北宋天禧三年（1019年），卒于元丰六年（1083年），其家族南丰曾氏是宋代政坛中比较显赫的公卿之家，家族中出仕者众多。除了素有“南丰三曾”之称的曾巩、曾布、曾肇之外，还有多人为宦。曾家家风以清正闻名，宋代以后，虽然出仕人数减少，盛况不复当年，但家风丝毫未堕，一门忠厚，满庭芬芳。

　　崇尚诗书礼义

　　早从唐代开始，曾巩的先祖曾洪、曾延铎便已入朝为官。曾家迁居南丰后，曾巩的祖父曾致尧一度官居两浙转运使，父亲曾易占曾任太常博士。熟习诗书礼义，报效朝廷是曾氏一贯的家学传统。曾巩在《上欧阳学士第一书》中便自陈道：“巩性朴陋，无所能似，家世为儒，故不业他。”

　　曾家人酷爱藏书、读书。曾肇在《子固先生行状》中称哥哥曾巩“平生无所玩好，顾喜藏书，至二万卷，仕四方，常与之俱，手自雠对，至老不倦”。这些书囊括了“六艺百家史氏之籍，笺疏之书，与夫论美刺非、感微托远、山镵冢刻、浮夸诡异之文章，下至兵权、历法、星官、乐工”等方面，可谓无所不包。曾巩也在《亡弟湘潭县主簿子翊墓志铭》中回忆四弟曾宰：“少力学，六艺百子、史氏记、钟律地理、传注笺疏、史篇文字，目览口诵手抄，日常数千言，手抄书连榻累笥不能容。”而据王安石所撰《河东县太君曾氏墓志铭》记载，曾巩的姑姑虽为女子，却也同样酷爱读书，以至“于财无所蓄，于物无所玩，自司马氏以下，史所记世治乱、人贤不肖，无所不读”。可见其家中诗书风气之浓厚。到曾肇的儿子曾统时，甚至朝廷修纂国史都要倚仗其力量。《京口耆旧传》中记载道：“统，文献故家，藏书素多。绍兴间，重修国史，诸老沦谢，无所订正。成书不缪，足以传信统之力为多。”

　　南丰曾氏是“宗圣”曾参之后，为学最重忠恕礼义。为官之前，曾巩在家中苦读深思时，便有“养吾心以忠，约守而恕行之，其过也改，趋之以勇，而至之以不止，此吾之所以求于内者”之志。后来，他的文章得到北宋文坛大家欧阳修的认可，得以拜入门下，随时请教先贤学问。他在《上欧阳学士第二书》中记述道：“坐而与之言，未尝不以前古圣人之至德要道，可行于当今之世者，使巩薰蒸渐渍，忽不自知其益，而及于中庸之门户，受赐甚大，且感且喜。”能够跟随当世大家学习诗书礼义之道，使得曾巩的学问日日精进，终于有所成就。

　　修身廉洁自律

　　曾巩家族重视廉洁自律。据《南丰县志》记载，曾巩祖父曾致尧（后追封密国公）曾在越州监管酒税，一次告假回乡时，“母周氏置酒园中，族戚咸集。或诮密公衣冠敝垢，仆马羸瘦者。母曰：‘贫而见我，是我荣也。若黩货而归，贻吾忧矣。’”由此可见，曾致尧为官清廉离不开其母的教诲和支持。

　　曾巩认为，“正己而治人，故谓之政。政者，岂止于治文书、督赋敛、断狱讼而已乎”，为政者必须修身廉洁自律，做到“则万物之自外至者，安能累我哉？此君子之所以虚其心也，万物不能累我矣”，才能起到以身作则，“正己”而后“正人”的作用。曾巩出任福州知州时，当地有很多寺庙，庙产富饶，寺僧也无须承担税赋劳役，因此许多百姓乐于通过贿赂官吏附籍于寺，而僧人更是公然“赇请公行”，希望曾巩能予其住持之位。这种以向主官行贿而谋得私利之事在当地由来已久，并已渐成风习，但曾巩却坚持“授帖于府庭，却其私谢，以绝左右徼求之弊”。他拒绝贿赂，坚持用择人以贤的清正之风，涤荡私相贿赂的污浊之气，使福州官场“阖府徼赂，至裒钱数千万”的陈腐习气得到改观。

　　父亲去世后，曾巩实际上在兄弟间承担起了父亲和老师的责任。《宋史·曾布传》中就有曾布“年十三而孤，学于兄巩”的记载，而曾肇更是直接认为他与曾巩之间“属则昆弟，恩犹父师”。当弟弟们出仕一方后，曾巩还是时时关心，教诲他们修身廉洁自律的为官做人之道。诗作《寄舍弟》《与舍弟别舟岸间相望感叹成咏》《喜二弟侍亲将至》等都反映了他对弟弟们的殷殷关切。有时他还在诗后附言肯定弟弟所获之成绩，鼓励他们坚守祖训，廉洁修身，造福百姓。

　　为政心怀百姓

　　有宋一代，曾家出仕为官者甚众。嘉祐二年（1057年），曾巩及三弟曾牟、五弟曾布、堂弟曾阜和两个妹夫王无咎、王幾全部考中科举，创下了一门高中六进士的佳话。嘉祐六年（1061年）和治平四年（1067年），四弟曾宰和六弟曾肇又接连一举登第。此后，曾巩一家兄弟6人，除大哥曾晔已去世外，5人全部出仕为官。曾家兄弟和其祖父曾致尧一样秉持利民之心。曾致尧当年为官时便非常关注民生疾苦。据《南丰县志》记载，一次，曾致尧在皇家宴会中觐见皇帝，因太宗皇帝每每提及国库充盈都沾沾自喜，但其时南方许多地方长期大旱，百姓早已困苦不堪。曾致尧不惜触怒皇帝，当面奏说国库中金银再多，也“未及江南一夜秋雨之为富也”，皇帝闻言不禁为之动容。此后南丰曾氏便有了“秋雨名家”的敬称。“有其祖必有其孙”，同样的事也发生在曾肇身上。《宋史·曾肇传》记载，元祐四年（1089年）春，天下大旱，“有司犹讲春宴。肇同彭汝砺上疏曰：‘天菑方作，正君臣侧身畏惧之时。乃相与饮食燕乐，恐无以消复天变。’翌日，有旨罢宴。”可见曾肇亦有其祖之风，心中常怀百姓。

　　曾巩一生历任齐、襄、洪、福、明、亳、沧等七地知州，与父祖兄弟一样，始终关注百姓疾苦。从熙宁四年（1071年）到元丰四年（1081年）的十年间，他每赴一任都做了不少利民之事。如熙宁四年六月，他初到齐州上任便听说此地有一周姓恶霸，横行乡里，残害良民，且势力之大以至于“州县吏莫敢诘”。曾巩不仅立刻将其“取置于法”，而且开始在全州域内大力整饬治安、铲除恶霸、缉捕嫌犯，建乡民安保制，安定百姓生活。据《宋史》记载，经过曾巩治理，齐州“自是外户不闭”，可见治理改善之大。后来曾巩在任职江西时恰逢瘟疫暴发，他不仅妥善处理了疫情，而且坚持以生民为本，使“军民不能自养者，来食息官舍，资其食饮衣衾之具，分医视诊”，使无数百姓免于病患、无数人家免于离散。他每次离任时当地百姓都万般不舍，后人更是相继为他修建了“曾公祠”“南丰祠”，祭祀不断。

　　曾氏家风不仅闻名于宋代，而且久为后世敬仰。《曾坊曾氏支谱》中收录的曾肇《谱序》记载道：“盖自吾祖考仕皆不称其才，泽不加于天下，然教行于家者六艺之学，孝友之行，廉耻之操，忠信直谅之守，少而习于耳目，长而成于身心，虽不肖者不敢不勉也。”曾家子孙正是在长辈规训之下代代相传，才逐渐形成了令人敬仰的君子之家。明代学者宋濂在《曾学士文集序》中赞叹说：“至于文定公巩、文肃公布、文昭公肇起于南丰……不可以一二数。呜呼！何南丰曾氏之多贤哉！”

      （来源：《学习时报》2022年5月27日，第4版；作者：徐伟鹏；图片来源：南丰县人民政府网）